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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及甫帖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卢溪文集》卷四八
军兴,东南窘甚,二千石惟足馈饷、饰厨传则不乏吾事,而爱民之政一切不敢为,以故鲜有良吏见称于时者。
旧闻龙阁李及甫在信州,鲠亮廉介,不为丰侈以攫宾客之誉,赋无横歛,而漕粟亦鱼贯于中都
能以是独立于今世士大夫之间,其声蔼然行于四方,岂不难哉?
因观赵逢源所收信州帖,亦可以概见。
辄用所闻于人者书于后。
贡院劄子四首 其二 奏劾巡铺内臣陈慥1088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七一、《苏文忠公全集》卷二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祐三年二月□日,翰林学士朝奉郎、知制诰苏轼同孙觉、孔文仲劄子奏。
贡院今月三日,据巡铺官捉到怀挟进士共三人,依条扶出,逐次巡铺官并令兵士高声唱叫
至今月十一日扶出进士蒋立时,约有兵士三五十人齐声大叫。
在院官吏公人,无不惊骇,在场举人,亦皆恐悚不安。
寻取到虎翼节级李及等状,称是巡铺内臣陈慥指挥,令众人唱叫,窃详朝廷取士之法,动以礼义举人,怀挟自有条法,而内臣陈慥乃敢号令众卒,齐声唱叫,务欲摧辱举人,以立威势,伤动士心,损坏国体,本院无由指约。
伏望圣慈特赐行遣。
取进止。
钱塘十咏 其五 孤山霁雪 元末明初 · 凌云翰
七言律诗 押删韵
快雪时晴春尚悭,梅花开遍旧孤山
入林僧舍浑迷路,隔岸人家尽掩关。
茶鼎旋烹新水活,钓舟空伴白鸥闲。
因思李及曾来日,童子开笼鹤未还。
宋故秘校郭公墓志铭元丰四年十月 北宋 · 舒亶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一、《舒懒堂诗文存》卷三、光绪《慈溪县志》卷五○
郭君讳浑,字仲醇,其先汾阳人,居四明五世矣。
曾祖讳师从,龙宦吴越,为谏议大夫
祖讳继崇,任太子太傅
父讳琏□,潜德不仕,以子故,封大理评事,再封大理寺丞
寺丞有子二人:长曰暨,第进士,位于朝,今为屯田员外郎
其一人,即君也。
生而俊迈,风韵秀爽,不杂流俗。
性耿易,不为歧曲崖岸,议论□直,无所回容讳避。
中心坦然,绝无一毫芥蒂。
读书务穷圣人之奥旨,剔去传注,不为肤闻浅见者之所道也。
发为辞章,遒丽精密,学者无不喜悦。
乡大夫荐,不利于有司,慨然有终焉之志。
归以诗书自娱,放宕山水间,若将终身焉,馀十年矣。
一日,朝廷广搜择之路,凡籍名贡部者,限年特与奏名。
适诏下,君在奏中,州郡勉□驾,奏以行。
覆试于□,赐第以归。
踰年,法当拟官,左右皆勉君西去。
李及泗,解装,一夕被疾,遽卒于郧。
吁,可痛哉!
熙宁十年十二月十有四日也,寓窆于僧舍焉。
讣至,嗣子敦方号泣殒灭,奔赴数千里,扶护东下。
元丰四年十月二十九日壬午,葬于慈溪县石台乡光德村太平里先茔之侧也,享年六十有四。
娶俞氏,有子曰敦方,曰敦仁,曰敦复,曰敦临:四人皆业进士
女五人:长适前池州军事推官童于,次适进士张孝臻,皆郡人;
馀尚幼。
葬有日矣,予既知君为人也,于是与之为铭。
铭曰:
谓命不授,胡材之茂?
谓德必懋,胡艰尔祐?
□□于君,其孰能究?
必曰诒谋,以大尔后。
令知延州李及兼管界缘边都巡检使大中祥符五年十二月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七九
延州李及兼管界缘边都巡检使,仍给牙队马步兵士,如无边警,即勿出巡。
龙图阁直学士工部郎中段君墓表皇祐二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一、《范文正公集》卷一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皇祐二年春,某月日,葬故龙图阁直学士段君于陈州某县某乡之某原。
君讳少连字希逸开封人也。
曾祖讳知遇。
祖讳骧,隐于五代
父讳子昂端拱中进士第,终于陈州录事参军,累赠吏部郎中
母夫人乐氏,追封福昌县太君
君幼孤,好学。
大中祥符七年秋,登服勤词学科。
释褐,试秘书省校书郎、知鄂州崇阳县,有治状。
改权杭州观判官
枢密直学士李公及馀杭郡,当世清德,于人少许可,大爱君之才,与本道转运使荐之,改著作佐郎、知亳州蒙城县,移雅州名山县
还,改秘书丞、知婺州金华县。
未行,除审刑院详议官执法至平,󲦤绅多之。
张文懿罢相,知江宁府,辟君通判府事
还,授御史台推直官,改太常博士
时章献太后听朝,君与知杂御史曹修古等上言:外戚刘从德家,恩幸太过,台隶辈皆得禄仕。
责授秘书丞、监涟水军酒税务。
太常博士通判天雄军。
上临轩亲政,擢拜殿中侍御史
寻除开封府判官
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
三司度支判官,使契丹国
还,为两浙转运使
君以二浙财赋为天下之最,孜孜利病,无弊不革,朝廷奖之,进兵部员外郎,充职。
淮南转运使发运司事。
陕西转运使,奏劾判陕府驸马都尉同平章事崇庆不法,朝议直之。
俄命以本官兼御史知杂
踰月,除三司度支副使
定、襄地震,坏闾舍,压人盈万数。
天子怵然,命君为河东安抚使
君恤残民,无一不至。
工部郎中,充天章阁待制、知广州
康定初西戎叛兵交塞下,近塞藩牧实难其任,朝廷以君为龙图阁直学士、知泾州
未行感疾,以宝元二年八月初四日,终于广州黄堂,年四十六。
娶乐氏,封京兆郡君
生三男,俱幼亡。
五女:长适张氏,次适孙氏,次适谭氏,次适明氏,次适张氏。
君风神秀特,人皆望而钦之
临事无大小,无难易,决发如流。
明而不苛,和而不随。
御史府,无所回避。
谪去踰年,迁,又与孔中丞道辅等伏阁论事,见端人之风焉。
三为转运使,特有风采,善人君子皆得信用而推擢之,小人则畏而少过。
君在南海,予方经略陕西,尝荐君可任边要
朝廷才有泾州之命,而君不起,󲦤绅先生咸嗟惜焉。
予知君之深者,故表其墓云:
希逸之生,神粹而明。
朝端正色,天下公声
颜子非寿,清德自久。
伯道何嗣,令名为后。
表墓以文,希逸不朽。
宋故太子宾客分司西京谢公神道碑铭1047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范文正公集》卷一一、《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南阳市邓州市
皇家起五代之季,破大昏,削群雄,廓视四表,周被万国,乃建礼立法,与天下画一。
而亿兆之心帖然承之,弗暴弗悖,无复斗兵于中原者登九十载。
盖祖宗远算善树于前,累圣求贤,多得循良廉让之士布于中外,而致兹善俗欤!
陈留谢公,可谓循良廉让之君子矣。
公讳涛,字济之
幼而奇敏,十四岁讲《左氏春秋》,先生咸器之。
及冠,居姑苏郡。
翰林王公禹偁、拾遗罗君处约并宰苏之属邑。
二人相谓曰:「与济之扬榷天人,盖吾曹敌也」。
自兹名重于时。
淳化三年春,擢进士第,除梓州榷盐院判官
会盗据成都,发其徒攻郡县,公白二千石曰:「梓大而近,彼畏我梗,必先图得我,则小于梓者可传呼而下,愿急为之防。
近郊多林木,可先伐之,以置楼橹,且备樵爨,为久守之具」。
二千石从之。
寇果围我,我备既坚,十旬弗破。
贼沮而留,势未大克。
以及王师之来,遂用扑灭。
事平,就迁梓州观察推官,赐器币,外台遣权知益之华阳县
时寇乱之馀,民多散亡,未复厥居。
上言者请募人占田,可倍其租,朝廷从之,于是有力者得并其田。
公曰:「夺民世产,以资富人,复将召其怨辞,岂朝廷之意耶」!
乃尽取其田,以归于民。
还拜著作佐郎
太宗面诏通判大藩,得寿春郡,后移高安郡,改知兴国军,就除太常博士
真宗即位,锐意任人。
一日,中出朝士姓名有治状者凡二十四人,付中书门下,令驿召至阙。
公在召中,得对于长春殿,上悦,赐五品服,即呼通事舍人送试学士院
明日,边有急奏,上议北征。
京东有彊寇惊郡县,而曹南阙守。
朝廷虑之,遂命公往,改屯田员外郎
至郡称治,寇不敢犯。
有凶人赵谏者,冒乡荐名,与诸弟出入都下,交权势,结豪侠,乘人之弊,用以告讦。
或任威诈,而大致富彊,人畏如豺虎。
公即图之,患僚佐不一其力,俄会故御史中丞李公及始来倅曹。
李公,时之端人也。
与公协心发其家,尽得凶状,奏之朝廷。
御史府案覆,谏之兄弟皆斩于都市。
乃下诏曰:凡民非干己事,无得告言
遂著于令。
自是天下讼息而刑清矣。
朝廷以西蜀仅宁,细民犹或摇之,俾公安抚两川。
用天子恩意,谕其父老,皆从而按堵。
复命之日,举两川能吏三十馀人。
执政疑其多,公请连坐,事遂行,后皆至台省
又别诏委公与益牧张公咏议造大铁钱,乃穷其利害,使盗铸息而物估平,人于今便之。
三司度支判官,出守海陵新安二郡,就迁度支、司封员外郎
公在三司日,尝举榷茶官,至是坐所举不职免。
寻以度支员外郎起倅河南府
冯魏公荐公文行,真宗简在既久,即命召试,除兵部员外郎直史馆判三司理欠凭由司,出为两浙转运使
公大雅之器,耻尚文法,虽任在按察,而诚意坦然。
且曰:「吾欲吏乐其职,民安其俗尔。
士人黑白岂不明乎?
安用伺于毫发,使惴惴如虺蜴然,取诗人之讥耶」?
还台,进礼部郎中,判司农寺,拜以本官兼侍御史知杂事
清静端介,百辟望其风采。
乾兴初,进户部郎中
先帝大行,有司治灵驾象物,其制高大,请自京至陵,凡郭门民舍有妨其往者毁之。
公上言曰:「先帝封泰山,祀汾脽,仪卫至盛,不闻有所毁去。
今遗诏丁宁,正如汉文帝专务俭薄,岂以攸司夺先意?
愿陛下裁损」。
缙绅韪之。
俄求东归,除吏部郎中、直昭文馆、知会稽郡
还拜太常少卿、判登闻检院
又得请权西京留守司御史台,就拜秘书监,遂分务洛下
朝廷嘉其恬退,迁太子宾客
嗣子迎侍于京师,以景祐元年十月三十日薨,享年七十有五。
明年八月二十一日,归葬于富阳
宝元元年,赠礼部尚书
谢氏之先,出黄帝后。
始为十姓,谢居一焉。
三代以还,不显其大,至晋宋乃为盛族。
公之七世祖汾,居河南之缑氏
五世祖希图,卒于衢州刺史
时唐季丧乱,乃葬于江东嘉兴郡
子孙三世,禄于吴越
曾祖讳廷徽,处州丽水县主簿
祖讳懿文,杭州盐官县令,葬于富阳,遂为富阳人
父讳崇礼,从钱氏归朝,为泰宁军节度掌书记检校左散骑常侍,累赠尚书户部侍郎
母崔氏,赠博陵县太君
公之弟四人:曰炎,有文于时,与卢稹齐名,时人谓之「卢谢」,国史有传,终于公安
镐,为某官;
果,从方外学号安隐师
坦,为某官。
公娶夫人许氏,先公而终。
生男三人:长曰绛,至兵部员外郎知制诰,后公几年而亡。
次曰约,将作监主簿,以敏才称;
次曰绮,太庙斋郎,俱早世。
女四人:长适前进士周盘,次适殿中丞梅尧臣,次适太常博士傅莹,次适大理寺丞杨士彦
孙四人:景初大理评事,宰馀姚县
景温太常寺太祝,宰会稽县
景平将作监主簿
景回,尚幼。
姿格竦异,不事修饰,天然有雅远之范。
未尝阿于贵势。
见贱士,必温礼接之。
知人之善,称道弗舍;
闻人之过,惧弗克掩。
故终身不闻怨言。
公始以文学进士上第,而长子长孙,世践其科。
又父子更直馆殿,出处仅二十年,皆衣冠之盛事。
厥孙以公善状请文于碑。
某于公有家世之旧,又与舍人为同年交,爱公治有循良之状,退得廉让之礼,足以佑风化而厚礼俗,敢拳拳以铭云:
巍巍我宋,宅天而君。
恢远以威,革暴以文。
济济吾儒,多良大夫
中外共治,休宁八区。
猗哉谢公,周旋其中。
在梓禦寇,至曹除凶。
天子念蜀,猖狂始复。
命公抚之,鼓歌其俗。
偃仰藩屏,雅和其政。
徊翔台阁,清修其行。
人尚刻明,我质而平,厥民以宁。
人必夸竞,我休而静,其道乃胜。
于嗟乎!
寿以仁至,名繇德全。
有子与孙,相继而贤。
诚乎诚乎,圣人积善之诲,不吾欺焉。
吕伯恭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九二
元范人回,承手字,获闻比日尊体益轻健,为慰之剧。
又承诲谕数条,尤爱念。
信后雨馀蒸郁,伏惟玩心有相,起处享福。
熹自被报闻之命,不敢复有请。
但前日妄发,本蕲密赞圣聪,昨日乃闻降付后省
不密失身,从是始矣。
然业已致身事主,生死祸福惟其所制,非己所得专也。
此间只有三五担行李及儿甥一两人,去住亦不费力,但屏息以俟雷霆之威耳。
前日如自明诸人文字近习者,皆不降出,此乃付外,又不可晓。
区区愚忠,犹不能无冀幸于万一耳。
钦夫之逝,忽忽半载,每一念之,未尝不酸噎。
同志书来,亦无不相吊者,益使人慨叹。
盖不惟吾道之衰,于当世亦大有利害也。
自向来人还,至今不得定叟书,今日方再遣人往致葬奠。
临风哽怆,殆不自胜。
计海内独尊兄为同此怀也。
援笔至此,为之泪落。
痛哉痛哉!
祭文真实中有他人所形容不到处,叹服。
今此人去,亦有一篇,谨录呈。
钦夫向来尝有书来,云见熹诸经说,乃知闲中得就此业,殆天意也。
因此略述向来讲学与所以相期之意,而叹吾道之孤且穷,于钦夫则不能有所发明也。
盛文所叙从善受言,使言者得自尽,施于褊狭,所警尤多。
平日亦知敬服渠此一节,而不能学。
今老矣,而旧病依然,未知所以药之也。
不唯如此,近日觉得凡百应接,每事须有些过当处,不知如何整顿得此身心四亭八当,无许多凹凸也。
耐烦忍垢之诲,敬闻矣。
今大纲固未尝敢放倒,但不免时有偷心,以为何为自苦如此?
故事有经心而旋即遗忘者,亦有不敢甚劳心力而委之于人者,亦有上说不从,下教不入而意思阑珊,因循废弛者。
此两月来,既得不允指挥,不敢作此念。
又为狂妄之举,准备窜谪,尤不敢为久计。
身寄郡舍,而意只似燕之巢于幕上也。
言事本只欲依元降指挥条具民间利病,亦坐意思过当,遂杀不住,不免索性说了。
从头彻尾,只是此一个病根也。
狱讼极不敢草草,然见人说亦多过处,乃与塾子所论诸葛政刑相似。
然欲一切姑息,保养奸凶,以扰良善而沽流俗一时之誉,则平生素心深窃耻之,亦未知其果如何而得其中也。
所论荆州从游之士多不得力,此固当深警。
然彼犹是他人不得力,今自循省,乃是自己不曾得力,此尤为可惧也。
不知老兄看得此病合作如何医治?
幸以一言就紧切处见教,千万之望。
子寿兄弟得书,子静约秋凉来游庐阜,但恐此时已换却主人耳。
渠兄弟今日岂易得?
子静似犹有些旧来意思。
闻其门人说子寿,言其虽已转步而未曾移身,然其势久之亦必自转。
回思鹅湖讲论时是甚气势?
今何止什去七八耶?
元范立碑之说,向曾见告。
尝语之云:「熹固不足道,但恐人笑老兄耳」。
意其已罢此议,不谓乃复为之,闻之令人汗下。
幸已蒙喻止,必且罢休矣。
平生性直,不解微词广譬,道人于善,故见人有小失,每忍而不欲言。
至于不得已而有言,则冲口而出,必至于伤事而后已,此亦太阳之馀證也。
塾书说近建家庙,立宗法,此正所欲讨论者,便中得以见行条目子细见教为幸。
白鹿书院承为记述,非惟使事之本末后有考焉,而所以发明学问始终深浅之序,尤为至切。
此邦之士蒙益既多,而传之四方,私淑之幸又不少矣。
谨以十一本投纳书几。
内一本装褾与《濂溪祠堂记》为对,又有杂刻数种并往。
伊川先生与尹和靖者可背作一卷,此人亟行不暇也。
伊川先生才说病便有药,和靖却似合下便作死马医。
此道之传,真未易以属人也。
观书实非养病所宜,若不能已,当有以程之,日读若干以下也。
因人往永嘉督新签赴任附此。
其人姓薛名洪,不是士龙之宗族否?
中间旱甚,田几不可耕。
今幸数得雨,然郁蒸未解,亭午挥汗。
未能尽所欲言,惟千万为道自重,不宣。
六月六日,熹顿首再拜,上启伯恭武夷直阁大著契兄坐下。
令子想日佳茂。
周子充参大政,不知尝有以告之否?
至此若复喑默,则更无可说,不知其计安出也。
熹又拜。
此专遣人至叔度处,令便归告,早批数字或口授子约见报。
盖至彼问儿妇消息,望其速还也(《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四。又见康熙广信府志》卷三○,《白鹿书院志》卷二,同治《南康府志》卷二一,同治《铅山县志》卷二五。)
享:宋浙本作「万」。
追昔游诗八首效玉溪生 其五 杭州 现当代 · 邵祖平
七言律诗 押歌韵 出处:培风楼诗卷之九
湖上春来绿满涌金门外踏青多。
九溪花落锵红玉,三竺钟清荡碧萝。
李及蹄骄声得得,林逋鹤舞影傞傞。
暮云寒入凤凰柱,婪尾风光奈尔何。
翰林侍读学士右谏议大夫工部侍郎张公墓志铭1049年7月10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二、《欧阳文忠公集》卷三○、《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九、《三续古文奇赏》卷二四、《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二二五、《文编》卷六一、《文章辨体汇选》卷七○四、康熙《仪封县志》卷四○ 创作地点:安徽省阜阳市
翰林侍读学士朝散大夫右谏议大夫上柱国清河县伯张公讳锡字贶之
其先京兆长安人也。
祖山甫从唐僖宗入蜀,留不返,蜀遭王、孟再乱,绝于中国。
中国更五代,天下为宋而蜀平,张氏留蜀,盖亦已五世矣,始得去为汉阳人
二世,而张氏遂以大显。
公为人清方敏默,为善不倦,而喜自晦歛,若不欲人知,其遇人怡怡,若无所不可。
及视其发施于事者,其义有可畏,其守有不可夺,其能有不可及,既已,则若未尝有所为者。
少喜读书,至其疾革,犹不释手,自经、史、子、集,百家之说,无不记览通达,而绝口不道于人。
故其晚,始侍读于中。
上尝叹曰:「自吾得张锡,日益有所闻」。
以飞白为「博学」二字赐之,曰:「锡老矣,恨得之晚也」。
公初举进士,中大中祥符元年甲科,试秘书省校书郎,知南昌县
萍乡,改著作佐郎,又知安远县
徙知新州,兴学校以教新人,新人有进士自公始。
再迁太常博士监染院
诏选能吏治畿县,公以选知东明
前为令者阖门重帘,以壅隔废治。
公至,则辟门去帘,告其人曰:「吾所治者三而已:彊恃力、富恃资、刑恃赎者,吾所先也」。
其人以谓公言简必信,法简必严,于是豪势者屈而善弱者伸,县以大治。
工部侍郎李及荐公材堪御史,上曰:「李清慎人,未尝妄有所举,此可信也」。
乃以为监察御史
故相丁谓崖州,至是,议徙内地。
公疏奸邪弄国,罪当死,无可怜,且大臣窜逐,本与天下弃之,今复内还,是违天下意。
由是止,徙道州
玉清昭应宫灾,坐火事劾当死者百馀人,公疏言天灾可畏,不可反以罪人而重天怒,愿益修德以塞谴,人乃获免。
公于御史,自监察历殿中侍御史侍御史知杂事
尚书,为员外郎郎中,累官至谏议大夫
于外,为荆湖北路京东河北转运使江淮两浙荆湖发运制置使,利、夔路安抚使,知河中府滑州
三司,为盐铁判官、判句院,历盐铁、度支户部副使
又尝权知谏院,判三班审官院太常寺国子监
侍从,为天章阁待制龙图阁直学士翰林侍读学士
虽其自晦,其所居,人皆以为宜。
其在京东,籍淄、青、齐、濮、济、郓六州之人冒耕河壖地,收租缗绢岁二十八万,而六州之民争讼遂息。
其后言利者,请税天下桥渡以佐军,公建言津梁利人而反税之以为害,卒争罢之。
平居退让,未尝肯为人先。
妖贼王则反贝州,兵围久不克,而自河以北,军饷调发益急,转运使受命者,以疾留不行。
公自滑州河北转运使,命至,即日驰城下,军须皆如其期。
其于取舍缓急常如此。
公居家有常法,虽贵显,衣服饮食如少贱时。
事母至孝。
与族兄甚相友爱,人以为同产。
平生所为文章,有集十卷。
公以皇祐元年七月十日,遇疾卒于京师,享年六十有八。
上闻震悼,以白金三百两赐其家,特赠工部侍郎
曾祖讳惟序,不仕。
祖讳文翼,复州录事参军,赠太子中舍
父讳龟从,赠右谏议大夫
南阳郡太君邓氏。
自皇祖中舍君家于汉阳,遂葬之。
至公,始葬汝州襄城某乡某原,实五年闰七月十七日也。
公初娶程氏;
再娶孙氏,封乐安郡君,先公五十日而卒。
公子五人:曰子骏、子充、子云、子谅、子真,子真、子充皆早卒。
于公之葬也,子骏、子云皆为大理评事子谅大理寺丞
有孙十人。
女三人,长适虞部员外郎杜枢,次早卒,幼适大理寺丞王縡。
铭曰:
自足乎其中,不求乎其外,斯惟公之善晦。
仁能勇于必为,善有应而无远,故公晦其终显。
难于自进,以晚见嗟,而寿胡不俾其遐?
呜呼,其奈何!
回乡守乐语启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五一、《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五、《翰苑新书》续集卷四○
藩条俶市,方欣受许子之廛;
乡论素卑,乃特下陈蕃之榻。
窃味伶伦之好语,仰惭牧守之盛心。
昔者诸侯尤待寓公,一国必有善士。
任棠隐者,庞参候门而还;
林逋诗人,李及冲雪而访。
皆以道义为轻重,岂计官资之崇卑?
何况黄堂,初开华宴,众观位置,愚自剂量。
庞眉多洛社之耆英,蹑踵皆汉廷之隽茂。
居常合席,钜容前之是后之非;
独享加笾,则是有其一慢其二。
君侯之伟度,察野叟之真情。
兹盖伏遇某官六馆儒宗,两京循吏。
伯禽龟蒙之地,无忝周公
曹参避齐相之堂,以俟盖老。
班春属尔,来暮蔼然。
兴怀严考之遗民,俾陪太守之下客。
凤凰见颍川郡,必下玺书;
鶢鶋集鲁东门,奚烦钟鼓!
虽不敢传誇于邦域,然谨当付授于子孙。
序乡饮之仪,仆获观于古礼;
醉翁之乐,公自有于雄文。
李及等举堪钱谷刑狱任使者各二人诏天圣五年七月癸卯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四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
枢密直学士李及、薛田、赵稹,龙图阁直学士刘煜,右谏议大夫姜遵,举太常博士以上曾任知州通判,堪钱谷、刑狱任使者各二人。
书小吴笺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六
李及杭州,市《白集》一部,乃为终身之恨。
此君殊清节,可为世戒。
张乖崖镇蜀,当遨游时,士女环左右,终三年未尝回顾。
此君殊重厚,可以为薄夫之检押。
按:《梦溪笔谈》卷二五,胡道静校證本,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七年版。
兵部侍郎王公墓志铭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彭城集》卷三七
公讳嘉言,字仲谟,翰林尚书元之之次子。
翰林以文章正直,著名两朝。
而公幼好学,未尝嬉戏,翰林最爱之,人亦以为宜其家儿也。
生十三岁而丁翰林丧,哀毁过甚,有成人之风。
事母福昌太君,以孝闻。
翰林之亡,遗言不为子孙乞官,真宗闻而嗟悼,赐公同学究出身。
后数岁,公益成人,贫无以养,调官吏部,而年未及格。
判铨周起以闻于朝,特授鄂州司户参军
祥符五年,举进士第,改扬州江都
七年,上阅书龙图阁,得翰林奏疏,爱其切直,因访后嗣孰贤。
近臣以公名闻,而曰能世其家,遂迁大理评事、监海州税。
天禧元年,用荐者言,徙知庐州舒城县,兼榷茶税。
福昌忧,服除,知苏州长洲县
县既翰林旧治,而公年与官又皆同,士大夫赋诗荣美之。
大理寺丞
仁宗即位,迁殿中丞、徙知南雄州
代还,迁太常博士通判齐州
工部侍郎李及御史,以公洎张锡二人应诏
故事当择用其一,而上谓执政曰:「及清慎,少许可,此皆时俊也」。
遂并用之。
召为监察御史,迁殿中侍御史判三司开拆司
奉诏案信州狱,还赐牙绯。
明年,出为福建转运使,赐金紫。
明道元年恭谢礼毕,迁侍御史,入为兵部员外郎三司盐铁判官
景祐二年,出为京东转运使
夏四月感疾,卒于广济军之官舍,享年四十七。
公性厚重宏深,不妄喜怒,外严内恕,善于为治。
南雄时,开大庾岭故道,往来便之。
郡当二广之冲,行者交错,去水即陆,易舆以舟,有至者辄滞留旬浃,公一皆善视之,以己俸给费,未尝毫发扰人。
通判齐州时,郡守性刚烈,视僚佐蔑如也。
公正色持法,不为少屈,郡事赖以平允。
守后徙治他郡,坐事下狱,每叹曰:「同僚得如王御史,无此咎矣」。
其为御史,所论列必时政大体,未尝掇拾小过,抉发阴事。
天圣中洞真宫寿宁观灾,两宫有意修复,公力谏止之。
信州铅山富民程氏献石绿数万斤,诏蠲本户徭役。
公争以谓所献有限,而所蠲无穷,天下豪族皆以货得蠲,则贫民将独受其弊。
上用公言,复程氏三岁而已。
转运使,部吏有过失,屏人面数之,皆惭服悔谢,得自改,郡县大治。
其荐举士,尤推精鉴。
参知政事吴公奎初调福州古田主簿天章杜公杞廷尉评建州,公皆荐之,其后显达,人谓公知人。
平居阅书史,为辞章,以嗣续前烈为志。
手写翰林《小畜集》三十卷,藏于家。
献《翊政论》十篇,究切世事。
仁宗宴苑中,时得唐明皇刻石山水字,使群臣赋之,皆不能下笔,奏篇才十数。
上令宰臣铨次之,公第为优。
初,丁晋公进士,时翰林为推挽延举,卒使成名。
其当国,尝语公曰:「先正引荐之德,未有以报」。
公曰:「相公逢时得位,当以直道报国,无恤私恩也」。
晋公不悦,公亦不复至其门。
朱崖之贬,捕治党人,公独不预焉。
岂所谓上交不谄,其知几者邪!
惜其蕴蓄未及大施,中年而陨,其命矣夫!
朝廷闻其丧,赐一子官,又命其长子自大名易右班殿直,监曹州税,使不以丧去,有禄以济其贫云。
公娶周氏,先公亡。
公卒后三十馀年,以子贵累赠兵部侍郎,周夫人追封仙居县太君
熙宁二年七月二十一日,葬于开封府开封县宰辅乡凤池里先茔之次。
公四子:长曰延度,前潭州观察使
次曰延禧,库部员外郎通判荆南府
次庚、庾,未仕。
二女,长适故寿州录事参军杜襄,次适进士张诱。
孙七人,鸿、浩、淮、汴、渐、淑、沇。
浩为广州东莞,馀未仕。
公之葬,公从孙度支员外郎集贤校理同知太常礼院汾实与襄事,集贤君以某同官,使来请铭。
其叔父秘书监往为建州从事,公荐之升朝,是某世有旧,乃为铭曰:
翰林之生,正直自信。
骤进无愧,屡黜不愠。
宜有后人,嗣守其训。
譬彼川流,其源已浚。
公幼而学,守其家法。
天子矜之,始优以禄。
文施于谋,智效于职。
果其世贤,罔有不克。
遂司风宪奉使察举。
施未及光,业其有绪。
天夺其年,有蕴有贮。
四方驰驱,踬于中路。
公殁馀庆,覃后昆矣。
赠官贰卿,由子恩矣。
祔于先茔,屹其坟矣。
请铭惟谁,公从孙矣。
丰清敏公遗事 宋 · 李朴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一○、丰清敏公遗事
公讳字相之明州鄞县人
嘉祐四年进士第
公始弱冠,以进士求乡荐,主司以《丈夫不屈威武》为赋题,试出,同舍生各诵所程文,自矜扬以为得意。
公在下座,独默然。
人或易之,强公举似,公徐诵之,众闻小赋,已愧折。
至「使秦完璧,高风独揖于相如
阨虏持旄,壮节自全于苏武」,满座大惊。
众乃谢曰:「君魁荐必矣」。
彻棘果首冠。
始仕,主蒙城簿书
宋莒公镇亳,闻公名,屡以问郡寮,众勉公献书求知,公终不从。
公益器重公,亟召置之郡学,俾讲授诸生,欲荐之朝,乞召为直讲官
公薨,遂寝。
襄州谷城
县居汉上,号剧邑,富赀豪族聚居,前令鲜能以苞苴自洁,公独以善政公平称。
曾子固、韩持国相继守襄,皆深奇公,与为笔研友,不以诸吏待之。
兵部侍郎叶康直光化,亦有能名,襄阳人歌之曰:「叶光化,丰谷城,清如水,直如衡」。
持国尝曰:「丰、叶二令,他日必皆清近」。
丁太夫人忧,居丧自毁,几不能胜杖而后起,疏食彻味。
逮禫除,始复常,安厚卿安抚河北京东,辟为属官。
同列往往务矜肆,过饬舆马,凌忽州县。
公独不为表襮,每单骑挟以一卒,所至躬见父老,延问疾苦,接官吏尽礼,人皆叹服。
厚卿于是益叹重之,使高丽,因以为书状官
涉海大风折樯,舟几覆,众惶遽莫知所为,惟公神色怡然,厚卿握公手曰:「有诸内者必形诸外,于君见之矣,君未易量也」。
在选调几二纪,不求荐章,人鲜知者。
高丽还,厚卿副使陈子雍睦言诸朝,乃改著作佐郎
改秩,选知封邱
县为畿邑,若素权要请托,公亦不峻拒,第直其情,取平于法,终不以人为重轻,人亦不敢干以私,民吏畏爱之。
御史中丞李资深定荐公可为台官,召对敷奏称旨,神宗嘉之。
且问公曰:「卿尝往高丽,海中风波,何以不畏」?
公对曰:「巨浸连天,风涛乃其常,然商舶往来尚络绎,况仗朝廷威灵,岂复有畏」?
上又问:「闻卿知佛教,其理如何」?
对曰:「佛者觉也,觉则无所不了。
如陛下天纵生知,故能灼见天下之务,其理正如此」。
上笑曰:「卿言是」。
乃曰:「大臣荐卿清修俭直,宜为御史,卿退,即有除命」。
翌日拜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
王安礼润州知制诰,公言安礼守润,所为不法,及饮宴刁约家,因诱其二婢,辱之淫邪,不可侍从
章累上,不报。
已而安礼遂迁翰林学士,公复言:「安礼罪当谴逐,陛下置而不问。
今又躐等超擢,实内结近习,不知悛畏。
臣言如不用,愿黜臣以励风宪」。
章复上,上命宰相王文恭公宣谕公曰:「安礼事诚闻有之,然朕以其兄安石有功朝廷,今闲居江宁,昨遣其弟安上江东监司,使照恤之,乃与孙圭争论,停废在家。
今若行遣安礼,恐无人照管安石,朕当戒约之,如不悛改,当如卿所奏」。
祀神州地祇,公为监祭,言献官贺某昏耄跛倚,非尽敬意。
且某除守华州,观其老甚,必不能当承宣之寄,愿令归老。
某以宫祠罢。
王文恭公子仲煜以奸污为有司所劾,公言:「王圭备位元宰,不能肃正闺门,使其子所为若是,何以纠正百官?
宜从罢免」。
章惇参知政事御史朱服言其与周之道请托事,诏公劾实。
公分别是非,论列曲直,不为子厚地,坐出知陈州
秀州吴安世以贿滥得罪,公言:「本路监司叶羲叟、孙昌龄、胡宗师、朱明之等尝论荐安世再任,盖安世宰相吴充之侄,羲叟等意怀阿附,以污为清,以偏为平,何啻指盗蹠伯夷,乞并按其罪」。
公为御史三年,弹劾不避权要。
神宗尝谓谏官舒亶曰:「丰论事最诚实」。
公益感励,执政忌之。
会高选馆职,遂徙公著作佐郎
在馆逾年,迁吏部员外郎
王安礼方为右丞,公尝搏击之,引嫌自列,诏不许,章三上乃罢新命,提点利州路刑狱。
公在利路,会军贼王冲劫略商、虢、金、洋间,有旨陕西与利路、京西提刑捕盗官擒捉,久未获,诏促限愈急。
公躬率巡尉扼截险要,至踰时不归廨舍。
与其党欲度汉中,而公以兵阻隘,卒不得西,遂为险军所擒。
哲宗即位,徙成都府路提点刑狱
西蜀繁富,风俗华侈,摸石、药市等会,士女骈集,竞为奢僭,帅守监司往往勉徇其俗,谓不如是,必召乱。
公至,适冲元为帅,章质夫、孙亚夫皆为漕,俱以简俭称。
一时会遇,镫火萧然,人叹服,其俗顿革,争写为图画,以为宴集奢侈之戒。
按刑两路,于刑谳尤尽心,所平反几百馀人,察视属吏,清浊必辨。
召为工部员外郎,未踰月,用中丞胡简修公宗愈、侍御史王明叟觌荐,复为殿中侍御史
苏子由当制,有曰:「有德者必有言尔」。
顷为御史,直谅不私,人以为公论。
公疏言:「陛下明足以烛万事之统,而不可用其明;
智足以应变曲当,而不可用其智。
顺考古道,二帝所以圣;
仪式刑文王之典,成王所以贤。
偏听生奸,独任成乱,此古今之大患,帝王之深戒也。
愿陛下以《洪范》为元龟,祖训为宝鉴。
一动于深宫之中,思所以为则于四海之内;
一言于细旃之上,思所以为法于千载之下。
则教化自行,习俗自美。
中国既,四夷诚服矣」。
夏国主秉常死,诏遣起居郎刘仲冯奉世为册使,立其子乾顺。
宣仁垂帘,坤成节上寿,而乾顺违故事,不遣使者
仲冯遂出境。
公劾仲冯,且言:「昔元昊嗣立,杨告为旌节使
元昊初设席,自尊大,迁坐,就宾位以抗之,终不少屈。
郭劝为起复使,所遗百万悉拒不受。
庆历中,内款自新。
及谅祚立,朝廷遣册命,而夏人方围庆阳
延州程琳诏使鄜州,曰:『夷狄贪,此可缓庆阳之难矣』。
乃具礼币赐予之数移报之,果喜而迎册使,且解围而去。
今诞圣之节,万方来贺,乾顺辄失臣礼,奉世徒利其赂遗,不顾国家大体,擅入其国,宜按其罪」。
章数上,未报。
会公迁右司谏,表辞,因言「两对清光之下,具弹册使之非」云云,而仲冯遂以赎。
荆王、扬王当元祐初,尊宠莫与比隆,尝令成都府路走马承受造锦地衣。
公以白中宪,请率台谏言之,中宪狐疑未决。
公即独奏劾,以谓二圣节俭朴素,欲以化天下,而近属奢侈僭靡至如此,官吏辄奉承,宜纠正其罪以示人。
奏对敷陈不已,在廷皆悚息。
及出殿门,监察御史赵屼时与公同进对,退谓公曰:「闻君言,使某汗流浃背」。
给事中赵君锡曰:「谏官如是,天下何患不太平」!
不数日,改国子司业
司业,一日荐京西学官颍州教授陈师道颍昌教授邹浩蔡州教授晁说之,无不称伏。
吕申公时为相,公往谢申公申公素寡言语,谓公曰:「惟寡欲可与言道」。
居典胄三岁不迁。
右史阙,执政进拟,皆未,诏以公为起居舍人,中外大惬。
哲宗迩英,讲罢,以御书遍赐讲读官,因赐左右史,特书杜甫《登善福寺阁》诗以赐公。
中书舍人郑雍使契丹,命公摄其职。
数月,丝纶所播,天下传诵,以为得西汉体。
御史中丞赵君锡等疏言:「近日制词,惟丰稷有古体」。
公为右史踰半岁,以次迁西掖,会王安礼成都,以奢纵被谪,执政有不悦和甫者,以公为御史时尝亟弹之,乃候公入直降制。
公务大体,薄其罪。
当路不喜,谗谓公昔尝言安礼,今反顾望,罢为太常少卿
公力辞,乞补外,章六上,顿起谓公曰:「盍受命?
以好名议公」。
公曰:「士顾所行当否,不当避名」。
赵君锡等疏闻,当路亦悔之。
公为少常两月,执政悔用公不尽其材,乃迁公为国子祭酒
时士久以浮靡虚诞相高,自公为司业,诱诲斥黜必其实,所奖与者若马涓、张庭坚之徒,已众望。
顷之二人联中甲科,士益以公为知人。
洎长学省,庠序之士踰三千,莫不望风慕向。
国子监西门稍僻,间有潜出者,皆由于此。
前是长贰杜关以防,犹不能止。
及公命辟门,撤去诇伺,而士莫敢出。
吕丞相大防闻之,叹曰:「士可以德,不可以法制,如丰相之可谓以德服人也」。
元祐六年冬,享庙礼毕,诏用近臣言,回驾视学,奠谒先圣,因命公讲《尚书·无逸》。
讲毕致谢,上宣答:「卿问学该博,多所发挥」。
面赐三品
翌日,诏兼侍讲,儒者荣之。
权刑部侍郎
公素以儒学闻,法吏颇易之。
及掌邦禁,执丹笔,细大必尽其情,而靡不当于律,以舞文自任者大畏之。
苦寒雪,公疏言:「厥罚异常。
自二圣临御,朝廷清明,未尝私一喜怒以进退大臣,未尝偏一爱憎以荣辱多士。
无烦徭暴政,淫刑滥罚,虽尧舜用心无以尚兹,何嘉祥未臻而沴气斯见邪?
应天之实未充,事天之礼未备,畏天之诚未至欤?
宫掖之臣有关预政事,如天圣中罗崇勋、江德明等访外事,以致中外有危疑之心乎?
治平初任守忠诡谋离间两宫,而史昭锡、王士安之徒肆奸恶以骇众听乎?
天道聪明,苟无其事,变不虚生。
若不畏惧,有以消复,而轻怠简诬,则凶变必至。
愿陛下开广圣德,祗畏天心,延问名臣,思求其故,总正万事,保合太和。
任贤责成而不受浸润之谮,惠民以实而不尚姑息之政,言如春阳之温而不暴,动如祥风之扇而不急。
六宫和于内,百官和于朝,万民和于下,则天地之和应,而灾沴消矣」。
馆伴契丹,遂为正旦国信使
虏中接伴,刘霄六符之孙。
盖在其国以名臣称,见公深加叹服。
宣仁称制,两宫偕遣使,同行者四人。
尝馆舍坐久,焚香,霄起曰:「此香特为公设也」。
虏中故事,使者有射弓之宴。
公素未尝持弧矢,及宴,引弓一发中的,虏人相顾叹服。
副使郝某退谓公曰:「某世辕门,非不习此,今日见公中的,实非素揣」。
公谢曰:「此朝廷威灵使然也」。
哲宗亲政,诏外任内侍乐士宣等入内寄资供职,公言:「陛下初听万机,宜登进忠良,以辅圣德。
今未闻有所拔擢,而首召士宣等,伤美德于天下,臣窃惜之。
望留神大禹戒舜之言,若稽仁祖听治之意,令士宣等各归本任。
仲虺称汤曰:『改过不吝』,故能圣钦日跻,为百世之盛王
惟陛下裁择」。
刑部几再岁。
故事:权侍郎二周岁,迁待制
公累章乞补外官,上不从,至十馀上。
执政谓公:「胡不少留以应格选」?
公但逊谢,而乞外愈力。
遂以集贤知颍州
自颍而知江宁府,过阙入觐,擢龙图待制、知广州
陛辞,上宣谕云:「已除卿吏部侍郎,出自朕意,不许辞免」。
诏以待制侍郎,公辞曰:「朝廷昨除臣广东,加以兹职。
今既改新命,义不当兼」。
诏不许,章三上,从之。
优诏褒答,其辞甚宠。
执政方力排垂帘事,缙绅贬斥者数十人,公亦在睚眦间。
而公中立不倚,每正色论议不少徇从,当路亦不悦。
公复丐外,上深惜其去,而公恳求不可夺,乃以待制留守西都
西洛居守皆贵近,大抵务简略民事,公独尽心焉。
太师文潞公尝曰:「吾阅洛守多矣,未有如公能留心小民利病者也」。
且曰:「公所为甚似赵阅道李及」。
自洛徙郓,未至,复守洛。
已而改帅真定
执政起边衅,上方议进取,公谢章有曰:「偃兵护塞,敢忘师帅之能;
生事邀功,终非朝廷之利」。
执政见之,大不说。
都钤辖素以苛暴虐士卒,众积憾,谋因大阅教阵射杀之。
前一日,公廉知其状,秘不发,即为檄,俾张出按属州营垒,且督其即去。
张莫知其故,颇讶公,不得已遂行。
士卒谋不果发,张乃诉公于朝,谓公无罪捃拾,有诏验实。
公始具其事以闻,诏徙张京东,公犹移帅许昌,不踰月改南都
南都地舟车之,例饬厨传以说往来,虽居守皆贵近,然稍忽是辄飞谤。
公至,自故事迎饯外一切置之,人亦莫能怨也。
上数欲召公还,而大臣素不喜,更徙西京
未几,复守南都,以眩疾丐知湖州,诏从之。
几岁,改知杭州
在杭凡三年。
杭为东南会府,民物繁富甲天下,风俗以侈靡自尚。
公素以简俭恬静称,始至,吏辈以为公必革奢费,过为削弱以取禀。
徐度其宜,裁以中制。
民讼至庭,辨析毫釐,听断明审,吏不能欺,钱塘人至今诵说其政。
宦游江闽者多自杭乘舟还朝,常不下数百员。
类先权要请托者得之,以故寒士卑官淹久,终不能得。
公命以投牒日为先后,不问高下遣之,士大夫悦服。
公厌治剧,数丐宫祠,不许;
又求守温、明,优诏不从。
徽宗即位,首召公左谏议大夫
先是,李清臣门下侍郎,荐公自代,未几,遂召。
或谓公尝贰天官,久历藩镇,今召以谏坡,似下迁。
韩丞相曰:「昔神宗召赵抃成都府还,大用之。
故事省府,乃但以阁学士知谏院,谕大臣曰:『用赵抃谏官,赖其言尔。
苟欲用之,何伤』?
已而果参大政
今上召相之以谏坡,正用此故事,即欲大用故也」。
未至阙,改御史中丞
入对,言邢恕贬辞不应如此,司马光、吕公著皆贤臣、直臣,不当以为有罪。
上云:「变改神宗法度如何」?
公曰:「当改」。
上怒目而送之,召为哲宗山陵仪仗使。
灵驾至郑,道途泥淖,行颇不便。
山陵使章惇欲斩力士,收郑官吏下狱,公止之不可。
遂劾奏章惇素擅朝权,天下愤怒,今又迁怒戮人,怙势作威云云。
还朝,累章疏其奸,章乃得罪。
蔡京其弟卞在朝廷久,植党自固,上即位,台谏交疏其奸,未报。
蔡与公素无旧怨,公入朝,上未临御间,蔡越次揖公曰:「天子自外召公中司,今日首对,必有高论」。
公答曰:「方睹圣君,不敢以细事闻,行自知之」。
晚乃弹蔡公,章出,蔡深憾之。
既而陈瓘、江公望、何昌言等皆力言,未动。
公语殿院陈师锡等曰:「明日蔡公不出,吾属何面目以对台吏」?
乃自草章,率寮属对扬,具疏其奸邪。
状曰:「京、卞兄弟同恶,迷国误朝,为患甚大。
卞虽去位,偃然在职,卑污失己,无所不至。
外结后族,内事阉人,以固其宠。
若果大用,天下治乱自此分矣,祖宗基业自此堕矣。
忠臣寒心、良士痛骨。
臣非自爱而忧,盖为陛下忧,为天下贤人君子忧」。
章四上,上宣谕曰:「朕固欲行,卿更奏东朝」。
公退,奏书钦圣,具疏其奸。
不数日,遂贬出。
公数言宣仁圣烈皇后佐佑哲宗,垂帘听政,多退绌小人,洎复进用,遂造为诬谤,今宜辨明。
初上章,蔡京尚未罢,尝讽公曰:「张寂明正坐言宣仁事,即日罢」。
意欲以此动公。
公徐曰:「宣仁有大功于天下,久为奸邪所诬。
备位风宪,岂可缄默而不为辨明?
此大事也,虽远斥所不恨」。
又疏曰:「哲宗皇帝亲政,召章惇宰相,不能以道事君,用群小合奸谋害元祐忠贤司马光、吕公著等,以变乱神考法度,谓之不忠;
不能绍述,谓之不孝。
以此激怒先朝,此乃王曾仁祖所谓憸人惑上之言也。
等变乱法度不足为深罪,又编类臣寮章疏,择其切直不讳之言,与夫陈乱世以讽今者谓之讪上,谓之指斥。
又以言语不足为大恶,乃持文及甫、邢之私言,辄诬等谋废立为不轨。
当国七年,窃持威柄,祸福天下,勇于害贤,敢于杀人,临大变、计大事,包藏阴谋,发为异议,陛下尚优容之乎?
祖宗怒之久矣,今付陛下震之
上帝怒之久矣,今命陛下诛之。
陛下何惮而不果耶」?
又言:「责授武昌军节度副使章惇,昔在相位,变乱名实,颠倒是非,拔擢群小,布列中外。
大明继照,群阴廓开,俊杰汇征,奸回窜伏。
安惇、蹇序辰放归田里,吕嘉问、路昌衡分司外地,范镗、张商英、吴居厚落职降知小州,惟林希、徐铎、叶祖洽未见施行。
为恶,布在王言,掩宣仁听政之明,蔽永泰知人之鉴。
铎编类章疏,随好恶为之重轻,存没名臣,横遭贬窜。
祖洽观望意,欲擅元丰之末命,轻奏王圭图危正统,议罪丽罚,宜不在安惇、蹇序辰之下」。
又言:「史官修《神宗实录》仅二十年,辄以王安石家《日录》乱之,置而不问。
修《哲宗实录》,事未类,笔未下,议者谓徒为谤书于后世,而相与依违不决,如此则何以取信于天下!
愿选择史官申饬成书」。
公自建中靖国初入朝,论列献替不一,又数言近习之非,权贵已不喜。
会除钱遹殿中侍御史,公言:「遹回邪不可任风宪,乞用陈师锡
如必用,臣请先罢」。
诏出湖北提举,除陈师锡殿中侍御史
谏官陈瓘以言事贬,公使子弟出城慰劳之,且厚赆其行。
黄策封章论瑶华事,不报,公复缴入,乞施行,由是朝廷有意罢公矣。
一日闻锁学士院,公谓台属曰:「此必相曾子宣,盍其论之」?
具章未上,先罢公为工部尚书,乃宣麻相曾布
既降,上命加兼侍读,公力辞不受,乞明、越一郡。
章五上,三降诏,上亲谕之,乃受命。
其谢章云:「壮哉汲黯,坐寝淮南之谋;
美矣魏公,没为唐室之鉴。
内侍已成于怨府,岂不思危;
佞人方剡于言章,俄闻报罢」。
上曰:「佞人为谁」?
对曰:「臣谓佞人为曾布,陛下斥之外郡,则天下事矣」。
礼制局大裘成,议以金匣贮之,公力谏不已。
一日上问陆佃:「大裘匣用金才四百两,此祀天之,恐不当较」。
曰:「郊大裘以尚质也,非惜金,但不当用尔」。
上曰:「既如是,不作匣可也。
丰稷煎煼不可过矣」。
既退,诸公皆叹息公之守官、上之从谏。
李邦直曰:「使此等人在经筵,人主岂复有过邪」?
吕原明建中靖国间秘书少监,时曾布不乐其在朝,讽侍御史陈次升言之,以为资浅望轻,左迁为光禄少卿
时公初除礼部尚书,大不平之,即荐以自代,荐辞云:「具官吕希哲心与道潜,湛然渊静,所居则躁人化,闻风则薄夫」。
建中靖国元年,方议哲宗配享功臣,公为礼部尚书,欲以申公、司马文正配享,草奏未就,吕原明闻之,使莱公见公云:「二公先朝被罪,官爵尚未复尽,今遽请配享,恐致议论」。
公正色云:「五王之配享中宗,何尝不得罪?
但有功于宗社则宜享矣」。
于是立入奏,竟为曾布所沮,不行,不旋踵,公遂罢迁礼部尚书
宦官宋用臣卒,赐谥甚美,公不书其敕,奏疏驳论用臣奸邪,交结中外,不当赐此谥。
公虽罢言职,以在经筵,每遇讲读,进书,辄言天下事,至君子小人之际,必反覆切究,为上言之。
公言:「人主自用则近习悦,人主自圣则谀臣进。
祖宗艰难之大业,天下生灵之休戚系焉,圣虑可斯须忘直言正谏乎」?
又言:「元丰中王师覆于永洛,神宗泣谕宰臣,悔不用吕公著言,今后轻议用兵,与卿等刻骨为戒。
今河湟羌种未宁,臣愿下沛然之诏,许其自新,不置汉官,不留戍兵,令自择其酋长,朝廷从而命之,则所损者远略之虚名,所存者初政之仁德,可以昭先帝戒用兵之圣训」。
后遂以董毡为河西节度使
又言:「唐太宗时魏徵引齐威公以无忘在莒之论,从而警戒之。
盖富贵之移人也,多忘其初。
臣愿陛下无忘龙德宫时,则圣德日跻,享天遐福」。
又言:「陛下以建中靖国纪年,圣人之心显于名实之中,则号令信于天下。
臣愿陛下尊贤纳谏,舍己从人,夫是之谓建中
近习不敢争为奇技淫巧侵玷恭俭之化,近戚不敢干预政事招权市恩,夫是之谓靖国。
体元谨始之道,无以尚兹」。
织锦缘宫帘为地衣,公言:「臣闻仁宗衾褥用黄絁,御用缣缯,尝曰:『朕宫中自奉止于如此』。
祖宗家法粲如日星,自古帝王践阼之初,未有不以节用爱民为宗庙社稷之永图,奈何奢侈之端生于微而不自知?
侈心一动,穷天下之欲不足为其乐,则政事荒纪纲乱,天下之势利去矣」。
诏罢之。
又言:「陛下即位未久,施德日浅,建宫以宁神,营寺以崇孝,复置御前生活所以供内庭之用。
外议不晓圣意,窃谓陛下好修造,尚侈轻费用,不惜民力。
臣愿陛下约己以养天福,爱民以永天寿」。
又言:「难盈者人之方寸之地耳。
贵不期骄而骄自至,富不期侈而侈自生。
陛下初履帝位,罢逻卒,减苑作,禁镂金,休工役,德意于四海,和气生于天地,年谷顺成,几遍天下。
臣愿陛下厉精为政,崇俭爱民,不移践阼之初心,则宗庙社稷万世无疆之福」。
又言:「姚崇天子不求边功,宋璟不肯赏边臣,而天宝之乱卒蹈其害。
臣恭惟先帝在御十有九年,制生财之法,以民利,以实国用。
绍圣元符中,匪人用事,兴起边患,仓府耗荡,百姓饿损。
斥堠虽远,飞刍挽粟以赡;
戍兵坐困,中国势不久支。
仰赖圣心节用于内,息劳于外,必先仁覆天下,使人心和乐,天地休应,年谷屡丰,方能釐补疮疣,庶几平治
中夏既乂,远人自服,安用进兵耀武以经远略?
神考以用兵为刻骨深戒,愿陛下敬而守之,任崇、璟之贤而不求边功,去、卞之邪而不穷民力,太平之基业,实在于此」。
洛水溢,坏堤舍,去应天禅院六圣神御殿百馀步。
公言:「万一三川暴溢,宁无昏垫之虞乎?
有司上朝廷赐度牒以修,而移为他用。
愿以禁钱作一大坊,以卫祖宗万世之灵」。
从之。
公又言:「尧舜之世,众贤和于朝,万物和于野,无他道焉,内君子外小人故也。
为人上者体尧蹈舜,必先以是于心,而戒多欲,委任正人,不以浮言摇动,则谗毁之路塞,而朋比之风暗然自消。
王道平,朝廷尊,草茅贱臣皆得竭忠以闻,况贤在位、能在职乎」?
又言:「大臣与国同体,任之不疑,则心德惟一,天下可合谋而治,谗间无自而至矣。
比有议者谓台谏官为天子耳目,选自朝廷,则为大臣耳目矣。
谏官不归于国论,御史不归于宪府,祖宗法制格而不行,先入之言,岂无唐陈师合之意乎」?
又言:「治世多君子,未尝无小人;
乱世多小人,未尝无君子。
人主建大中之道以靖人心,明乎安危之几、取舍之道而已。
若使君子小人杂处于朝,必消泰而为否」。
西京会圣宫奉安哲宗神御,诏公与入内都知冯经相视。
时经方用事,偕被命,人意公必相欢结。
自往还朝几两月,除议职事外,未尝有一语。
经数因事称誉,公辄正色不答,经叹谓人曰:「丰公真清直近臣也」。
公自洛使还,上眷注意厚,执政虚位,缙绅谓公当迁;
而公数论事,与权近忤,大臣无为公地者,小人相与谗之,遂力请外补。
韩丞相忠彦顾同列曰:「昔孔温业不乐在朝,宰相相谓可以少警:『孔吏部不乐居朝矣』!
相之亦苦求去,吾辈宁不愧前人乎」?
公以议论不合,坚欲出,竟以枢密直学士苏州
自后论公,引去益多。
朝士朱肱以书抵权臣,谓如公辈「非若凫雁去来,不足为江湖多少,其出入系人望,岂可使皆补外乎」?
谒告焚黄,至乡里屏简骑从。
入见守令必坐客次,守令惊愕出迎,公曰:「桑梓礼然也」。
见乡人,虽田夫农父,接之笑语饮食,无少间。
改守越。
适岁蝗,谷价腾踊,民病食,公发廪振之。
寮属苦祷待报,公曰:「俟得请,民固饥死矣。
身任之,诸君无累焉」。
分命属官为十数所,减市价五之二,使民各从其居便近,随老少日各执历就籴。
一二日,公辄亲往按视,劳问主者,众是以皆为尽力,民赖以济。
徐果上书自劾,诏原之。
崇宁初蔡京复得政,既憾公斥己,而其党相与出力,诋公无所不至。
言公元符末召为左谏议大夫,《辞免劄子》引《孝经》「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
夫人主宅崇高富贵之极,心易放逸,必先选正人置诸左右,虽有无道之心,终不为桀、纣恶德,自取败亡」,此其意在讥切先帝。
坐降职知明州
故责辞曰:「尔顷繇元祐致位近班,泰陵察其用心,屏居外服。
朕在位之始,选推不次,中司八座,靡不践更。
而进对之间,首倡异论,以善政良法为可改废,以附会奸党为时忠贤。
变乱是非,深骇听闻」。
时有大星殒于庭,俄有是命。
越民攀望公舟,老幼满道,号呼曰:「奈何夺吾父乎」!
又言公「尝言『谏议大夫以谏争规讽为职,不为容悦逢君之恶,不怀观望阴害忠良,不以声色为常事醉上心,不以淫巧为末务荡上意』。
信如稷言,则先朝以谏争规讽为职者,尝为容悦逢君之恶矣,尝怀观望阴害忠良矣,尝以声色为常事醉上心矣,尝以淫巧为末务荡上意矣。
如此等语言,岂宜上达朝廷、流传四方?
至章奏宰相章惇『变乱名实,颠倒是非,拔擢群小,布列中外。
阴邪惨酷,更相唱和,毒流四方,感动天变』,此尤诋诬之甚者也。
臣尝以《诗》、《书》所载考之,小人在位,毒逋四海,日月薄蚀,天地灾变,乃商、周季世之事,岂有席祖宗积累之休,膺美成在久之运,而遽有是耶」?
禠职知常州,故责词曰「朕初纂服,首为言官,累有封章语涉讥诋」云。
又言公「元符之末召为言官,讥谤先帝,公论为之不平」。
未至常州,贬海州团练副使睦州安置,道州别驾台州安置。
又言公「在元祐时用事,绍圣中行遣最轻。
元符初首为言官,倡导奸谋,殊无忌惮,封章皆有意讥谤先帝,臣子不忍道其言辞」。
遂除名徙建州
公被谪,携孙侄一二人与居佛寺,怡然自得,日与衲子辈游,宾客一时杜绝。
部使者郡守往往皆门生故吏,踵门请谒,终谢不见。
燕坐阅《华严合论》,钞其要为百卷。
每遇天宁节,自谓虽散官流徙,昔尝居禁从,必出金就僧寺营佛事一月,躬诣焚香。
逮罢散,率孙辈已仕者皆就拜,具疏以伸天保之报。
居三岁,以九鼎成大赦,量移婺州
明年,彗星见,手诏除元祐党人石刻,稍复官爵,得自便,乃奉祠归乡里。
初祠命至婺,公受已将出谢,婺人骈拥瞻望,几不可行。
逮归过越,越之父老相与候于境上,焚香迎拜,不可胜数,观者叹异。
然谓公昔帅有遗爱,故若是。
及至四明,州去城尚十馀里,士民出迓夹道,相属不绝,以至夺挽舟卒繂争自引之,相庆曰:「公复用,吾徒有所赖矣」。
郡守彭侔,蔡京门人也,因谒公,谓公曰:「公能得此于乡人,前所未闻也」。
公平生所荐士多一时名臣,每当论荐,或缘权贵请属率不应,必推择乃剡奏,往往有未相识者。
人怪问之,公曰:「知贤则荐,宁用识面耶」?
公在京师,乡人故旧姻戚来者皆馆焉,退朝还第,必与之款接,果肴数器,酒止三行,日以为常。
或贵重客至,未尝有所增益,虽晚进后生,亦无所忽略。
公性寡言语,虽见宰执权要无辞费。
延见宾客,寒温外或默然无一语,始未知者以为简贵自重,不知公接贵贱如一也。
公持有力,陈渊兄弟尝见之,下阶未毕,进揖不答,直至下毕,转身正立于寻常揖客处,方答几叟云。
公为监司郡守,所至以简俭
政得民心,如古循吏。
自为县令襄阳民歌谣之,张芸叟书其词于《叶康直碑》。
汝阴移守金陵,士民遮留,几不得发,贰车臧寓为序其事,刻识湖上,不过清心寡欲,无所用其私而已。
尝自谓:「稷效官以来,惟知民不可罪,吏不足责,系乎上之人在此不在彼」。
公在封邱时,府界教阅保甲、内侍都知王中正提举,怙宠骄甚。
所至县须索苛极,县吏望风,舍馆供帐,特务华洁。
公待之无过礼。
主吏请假帐帟什器于民间以迎候,公曰:「法所禁也,不可」。
中正虽憾公,而无以加诬。
会公召拜御史,因疏言:「中正所至骚然,初不留心职事,复纵其下指使、巡教辈乞贷,愿治其罪」。
中正遂罢。
公为祭酒时,高丽使者朝贡,请买国子监书籍数十种,馆伴陈轩牒公请贸与之。
公以谓所欲市者如《册府元龟》、《历代史敕式》之属,不可以与外夷,具其事以白礼曹。
苏轼大宗伯,亦以为然,论其事于朝,当时虽不从,议者韪之。
钦圣宪肃皇后谥册,诏公书之,公辞素不善书。
诏不从。
公见执政,言且将复力辞,韩丞相忠彦曰:「上亦知公虽不善书,特以大典册,须清德雅望卿大夫书之,无以易公故尔」。
章再上,卒不许。
高丽使者入贡,公押宴,使者见公,拱手曰:「公昔尝至吾国中,闻公以重望历显要,国人每称道公才德,今日获觇风采,真名下无虚士也」。
舒亶同里人也,神宗擢为御史中丞,眷任颇厚,弹劾无所避,士大夫多仇怨之。
会以误受学士院,公用为仇家所发,坐赃论,遂废于家二十馀年,不复叙,无为言者。
留守洛,举以自代。
执政有与舒不惬者,谓公曰:「天下士大夫固多,公何为举斯人?
彼以自盗废,而公为近臣,乃荐之,人将疑公」。
公卒不从。
洎进枢直,复荐焉,舒用是获起守郡。
邹浩元祐末太学博士,言者或谓游执政门,交结其子弟,诏出为襄州教授
公言:「浩文学行义,端方鲠谅,臣尝荐其改官,详其为人。
宜留太学贤士之关,以师表多士」。
卒为名臣。
程颐元祐中尝召侍经筵绍圣间以为朋附司马光等,坐徙湖南
公时守洛,遇之境内,吏卒锢甚严,有门下生追饯欲一见者,皆不可得。
公既见,延请慰问宽勉之,斥遣吏卒,且复馈赆,使门人皆得送行。
郭茂钧时为京西转运使,语公曰:「程得罪颇重,人无敢见者,公为侍从乃若此,得无忧钩党乎」?
公曰:「程以学术被特起,非忝冒也。
今正以趋向异途致是,岂有他罪乎?
官吏过为非礼以苛待之,恐益暴朝廷之过,是以然,岂暇以钩党为忧」?
公守杭日,以湖、秀积水害种,民多艰食,移檄其郡,俾出廪以振。
又上言:「愿减本路今岁上供钱斛之半,候来年收熟,分两岁起发」。
户部难之,以为乏经费。
公复言:「方今民病粒食不给,州县以上供促督租税,急于星火,民益无聊赖,且将转徙,则其为他日经费之虑者尤甚。
愿少纾之,以救沟壑之急」。
诏特蠲四之一。
始,章子厚当轴,得君自专,士夫多附之。
以公名高,屡欲邀致,而公不屈,欲诬以罪而不可得。
谓公喜恬静,乃数易郡以困之。
广州,过阙,上面留贰吏铨。
公表谢:「升迁恩命,出于圣意,虑烦宸听,不敢固辞」。
章益不悦,因公赋《荷花诗》,有「人心正畏暑,水面独摇风」之句,大恶之,故绍圣间哲宗圣眷甚隆,而卒不用。
公平生喜诱掖后进,若子孙辈躬自为之讲校,虽王事倥偬不倦也。
为国子长贰,所与进者,若马涓、张庭坚、崔仲致、范致明、洪拟等数十人;
所荐达者,如陈师锡、朱彦、郑居中、邹、蔡肇辈,皆卓荦名世云。
公未尝问家人生事,自陟台省侍从几三十年,雄藩大镇,更践遍,而平居自奉衣食如寒士,俸赐所得,悉以赒亲故族人,无留贮者。
自洛徙郓,未出境,复还守洛。
南都徙洛,不踰月复还守南都
凡迎饯例所当得,皆却不纳,一切还之。
或以为恐近沽激,公曰:「吾以为理不当得,岂敢沽名乎」?
在诸镇,公使馈给,必命先自下僚次第上之已遍,乃自取,以为常。
故虽贵显久,而家甚贫。
薨之日,有田七十馀亩,屋一区数间而已。
囊箧萧然,子孙恶衣菲食,不能自给,观者太息。
每当奏荐,常先弟侄。
逮薨,二孙乃未官。
公自钱塘诏入为御史中丞,首弹蔡京兄弟,皆得罪去。
徽宗眷遇公极隆,言多从之。
既而有旨,除右丞
公对曰:「陆神宗侍从,愿先用」。
后又除公,复曰:「温益陛下藩邸师傅,愿先用」。
上皆从之。
乃自陈:「臣自高丽还省先茔,今岁久矣。
愿得外郡,展省松楸」。
上不从,许给
或谓近侍鲜例,公亦坚辞,谓祖宗故事,无带内职任私事者,恐议者谓臣变国家法,乃得苏州,留候郊祀毕行,俄间召蔡京内直
公朝辞,上劳之曰:「行召卿矣」。
公曰:「昔唐明皇姚元崇、张九龄、李林甫、杨国忠,皆从其言如转圜,故有开元承平天宝播迁,臣愿陛下深戒之」。
蔡京既复用,乃极力诋公,追官至亲改其制曰:「丰外示重恬,内实险阻」。
仍进拟安置新州
上曰:「稷尝为经筵官,且老矣」。
遂免南行。
蔡京虽力诋公,然以天下士论所归,欲盖其恶。
一日公乡人蒋安义入都谒蔡,蔡曰:「识相之否」?
蒋噩然,佯曰:「虽乡人,不识也」。
蔡徐曰:「相之清德雅望,特议论不合尔」。
公为章疏,必于密室躬自剡写,子弟多不得见,退多焚稿。
登对还家,默坐终日,人不敢问。
建中初召入,接门人故吏未尝语时政。
宝文阁待制,其责辞云:「登对之初,首倡异论,以良法美意为可变更,以朋邪奸党指为善良」。
人始知公尝尽言天下之事,无所隐忌也。
公平生操履,自穷约至贵显,终始不渝,老矣而规矩如晚进后生,终日靖默,若不能言者。
而治事繁剧,戒斥胥吏,与夫仕宦进退、得失荣辱之际,声色不动,人莫见其喜愠。
居闲端坐观书,终日不语,或至踰月不饮宴,亦不作闲文字。
襄阳时,尝作《易传》以授宋次道
晚解《论语》、《礼记》数篇,一言之出,皆可贻后世。
讴歌杂说,未尝过目。
家治严肃,子弟不冠带不见,闺门内外仅百口,而门庭若无人声,饮食衣服,身过俭约。
登对,则内外必易新衣,春秋粢盛时享必丰,待宾客尽礼。
平居不燃烛,中堂青镫一炬,危坐至夜分乃寝,五鼓即起,整衣以待旦。
处暗室,无人侍侧,常若对大宾,略不跛倚。
居官所,虽见将吏卒伍,必正衣冠,无堕踞容。
与人不为崖异,进见者得尽款密,而终不敢干以私。
宾客未尝夜宴。
西都留钥时,文潞公在焉,每会亦至暮而罢。
潞公召公,逮夜,亦辞以归。
终身守法度,不少过焉。
公与曾子固、章质夫深相契重,而不许子宣、子厚之为人,二公柄用时,公乃力言其恶,不以二人少贷也。
刘仲冯,同年席友也,奉使失职,公亦上章弹之不
然皆知公之公直,终不少憾。
大抵公恬于仕宦,难进易退,为言官不恤身患,直道事主,憎恶近习,小人多怨之。
建中初弹内贵,至引仇士良故事。
为礼部,不肯书宋用臣谥敕乞纳元符所得传国玺于永泰陵中。
隆德宫芝草生,上驾幸观之,公表言:「陛下未事宗庙而先祥瑞,奸人自此得计矣」。
凡事三朝,历谏官六任,危言谠论,不恤忌讳,故眷注甚厚,而奸人侧目,终以此得罪。
公天性嗜学,逮老不衰。
方在朝廷还第,与在藩屏公事馀闲,每燕坐一静室,前后书史,终日观阅。
所至惟以书籍自随,衣衾之外他无一物。
年方强仕,丧其夫人,遂不复娶,不畜妾媵声妓。
膳食或进重品,辄命撤去。
晚益喜老、释之说,习导引服气,逮薨,须鬓不白。
学佛者宗师如善本辈,皆机语相契。
薨前一月,预戒后事。
易箦,犹与陈莹中语如平日。
公长子安常以儒行名太学,魁南省,再任太学正,年未三十而卒。
公时留蜀,后事不能举,诸生赙钱二百万以赠,安常之妻于氏泣辞曰:「儿夫节清行高,不可以此污之」。
竟不受。
次子太常亦早世,娶虞部员外郎陈术之女。
安常两子,公贵,已官其一。
太常亦两子,序在次。
遇郊恩,公欲先太常之子以慰其母心,陈谢曰:「长幼之序不敢侵,愿俟后郊」。
乃从其志。
公之清德刑于室家,妇人女子所为犹卓绝如此。
公之诸孙皆能廉恪持其门户,有自来矣。
小筑诗十章为邹孟阳 其三 明末清初 · 钱谦益
四言诗 押阳韵 出处:牧斋初学集卷第十六
怀人撰德,允搆斯堂。
我师我友,木主相望。
冯方蝉连祭酒开之提学孟旋),杨闻雁行武林名士杨兆闻子将
祔以寓公,维李及王。
和靖先生 宋 · 桑世昌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二六
先生林公逋字君复,世为杭州钱塘人
祖克己,仕钱氏为通儒院学士
少孤,刻志为学。
景德中,放游江淮,及归,结庐西湖孤山
真宗闻其名,屡赐粟帛,诏州县常存遇之。
善草书,喜为诗,其语孤峭澄淡,而未尝目录其稿。
或谓曰:「先生何不录所著诗以传于后世」?
曰:「吾终志山林,尚不欲取名于时,况后世乎」?
不娶,无子,教兄子宥登进士第
西湖二十年,未尝入城市。
李及、薛映知州,每造其居,清谈终日而去。
临终有诗云:「湖上青山对结庐,坟前修亦萧疏。
茂陵他日求遗稿,犹喜曾无封禅书」。
天圣六年十二月丁卯仁宗赐谥曰「和靖先生」,仍赐其家米五十石、帛五十匹。
初,逋客临江,李咨始举进士,而未有知者。
尝谓人曰:「此公辅之器」。
卒,而适知杭州,为制缌麻服,与其门人哭而葬之,刻临终一绝纳其圹中。
按:《宋林和靖先生诗集》附录,万历四十一年刻本。又见《赤城别集》卷二。
林和靖诗集后 南宋 · 吕皓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二三、云溪稿
李及守杭,以杭风俗轻靡,未尝事宴游。
一日雪作,遽出郊,众谓其必命朋高会,乃独造庐清谭,至莫乃返。
李咨继知杭,适死,无子,特为制缌服,率门人哭而葬之。
今杭俗茫然,竞称和靖东坡为杭守,与之往来,遂得托名不朽。
曾不知李咨自洪来守,在仁庙初年,而苏之来乃在元祐中,时已仙去三十馀年矣。
坡诗固言:「我不识君曾梦见,瞳子瞭然光可烛。
如东野不言寒,字似西台差少肉」。
乃是依坡老此诗而得并存耳。
似道眉子砚 宋末元初 · 许月卿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三部
新安砚石旧多奇,砚入黄扉得所归。
呵水浮云尤物视,传衣半夜伟人知。
坡仙为欠十眉咏,李及何妨一砚持。
堪笑泉田老居士,无端浑沌尽新眉。